当地时间 6 月 3 日，乌克兰国家安全局发表声明，宣布对克里米亚大桥开展了一项特别行动，使大桥的水下支撑结构遭受“严重破坏”。声明称，此次乌方特别行动策划了数月之久，乌克兰特工在克里米亚大桥的桥墩上安装了爆炸装置，“用 1100 公斤 TNT 当量的炸药破坏了桥梁的支柱”。这是继当地时间 6 月 1 日乌克兰对俄罗斯开展大规模无人机攻击以来的第二场袭击。在此前的“蛛网行动”，乌克兰袭击了俄罗斯 4 个机场，炸毁了超过 40 架战略轰炸机，摧毁了轰炸机队三分之一的战斗力。这次行动不仅严重打击了俄罗斯的空中作战力量，也展现了乌克兰新型“无人机木马”作战方式 —— 有分析认为，它将改变现代战争。
“蛛网行动”
泽连斯基 6 月 1 日表示，“蛛网行动”动用了 117 架无人机，袭击了 4 座俄军军事空军基地，导致俄方 34% 的空射导弹运输机队严重受损或被摧毁。行动中最引人注目的目标之一是位于西伯利亚伊尔库茨克地区的贝拉亚空军基地，这一基地距乌克兰超过 4000 公里，这也意味着此次行动是乌方“最远距离的一次作战行动”。泽连斯基透露，这次行动由乌克兰安全局执行，耗时超过 18 个月精心筹划，风险极高，并由他亲自监督。他还极富挑衅意味地表示，指挥这项行动的办公室，地点与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的一个办公室毗邻。行动执行过程中，乌克兰将 FPV 无人机秘密运入俄罗斯境内，藏于木制容器中，最终被卡车运送至靠近空军基地的地点。无人机随后从木箱中被放飞，实施袭击。
乌克兰安全局称，行动造成超过 40 架俄军战机被严重损毁或摧毁，估计损失高达 70 亿美元。被摧毁的战机包括 A-50、图 -95（Tu-95）和图 -22M（Tu-22M）等战略轰炸机。莫斯科曾多次使用图 -95 和图 -22M 远程轰炸机对乌克兰发射导弹，而 A-50 则被用于协调打击目标、侦测防空系统和导弹制导。乌克兰长期以来希望削弱俄军对乌发动毁灭性导弹袭击的能力，因为基辅对此类攻击的应对手段非常有限。
目前，俄罗斯方面已经证实遭到乌克兰无人机打击，根据社交媒体上分享的视频显示，袭击当天，无人机随后从这些木箱中起飞，攻击俄罗斯的战略轰炸机。不过，针对袭击结果，俄军方另有说法。俄罗斯国防部发表声明，称伊尔库茨克和北部摩尔曼斯克地区的空军基地有飞机受损并引发火灾，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也没有提及飞机损毁有多严重。俄方声明称，在远东的阿穆尔州以及西部的伊万诺沃州和梁赞州也成功击退了袭击。目前尚无法独立核实双方的说法。
FPV 无人机
乌克兰在此次行动中使用的 FPV 无人机引发国际关注。与一般无人机最大的区别在于，FPV 无人机可以传输第一视角的实时视频信号，让操作者体验沉浸式飞行。俄乌双方媒体都有转载的袭击视频就是通过这种第一视角实时视频信号的方式录制的。乌克兰全国设有许多这样的 FPV 无人机工作坊 —— 据估计，目前大约有 200 家乌克兰公司在生产空中无人机，此外还有一些工厂在制造陆基和海基无人系统。
尽管在正面战场上屡遭挫折和挑战，但是乌克兰在冲突中始终致力于打击俄军后方，以削弱其作战能力。2022 年 4 月，乌克兰使用两枚“海王星”反舰导弹击沉了俄黑海舰队旗舰“莫斯科号”。2022 年 10 月，乌克兰袭击了克里米亚大桥，这座桥既具有战略意义也具有象征意义，是连接克里米亚半岛与俄罗斯大陆的唯一陆路通道，也是普京亲自下令建造并为之揭幕通车的。2024 年 8 月，乌军突袭俄罗斯库尔斯克地区。今年 6 月 1 日的“蛛网行动”或许是乌克兰近年来一系列行动中最为大胆的一次。这无疑受益于乌克兰深入开发的无人机制造业。
不过事实上，乌克兰政府最初对无人机产业并不热衷，尤其是在传统武器需求紧迫的背景下。军方有些人甚至曾将这些创新的武器和侦察平台贬称为“婚礼摄影无人机”。这种态度在 2023 年发生了转变，当时乌克兰政府设立了 Brave1。这是一个由政府主导的技术机构和孵化器，旨在帮助私人企业与乌克兰武装部队对接。目前 Brave1 已经发放了超过 300 万美元的研发补助，并为超过 750 家公司搭建了与军方对接的渠道。乌克兰政府的众筹平台 United24 于 2022 年首次提出“无人机军队”的构想时，其目标仅是采购 200 架无人机，而如今无人机已经在改变俄乌冲突的局面。
五角大楼显然也在密切关注乌克兰的无人机发展动向。美国军方多次向 Brave1 团队派出代表，评估他们的作战理念和技术成果。根据公开报道，乌克兰的某些战术已被纳入美国陆军的战术教案。“乌克兰成了一个大型试验场。”有西方军事顾问认为，“我们过去总是在电脑模拟中预判未来战争，现在，乌克兰正在现实中把这些想法变成实践。”
无人机的现代战争
无人机不仅在改变现代战争的战术，还在冲击现有的国际战争法边界。集装箱发射无人机的行为模糊了战争法的所有残余界限 —— 这意味着，无人机并不会总是从军事基地起飞，也不总是可以被识别。它们可被预编程、远程操控，甚至设定定时器（这次“蛛网行动”中的乌克兰操作员，便是通过互联网远程执行任务）。也就是说，未来或许将很难界定实施无人机打击的责任方。如果某天一个类似的无人机集装箱被发现停在中立国港口，那又该由谁负责？如果在公海水域之外攻击挂有某国国旗的商船，又该如何追责？我们正进入一个新的战争阶段，在此，关键问题不再是武器系统本身，而是攻击的归属。
国际人道组织已多次警告，自动化武器的发展可能违反国际法，尤其是在没有人类介入决策链的前提下。美国外交政策杂志《国家利益》（The national interest）指出，接下来的事态演变，不足为奇，“但我们也不应欢迎它。乌克兰所为，确实是一次对既有规范的残酷突破。但正义与先例之间仍有区别。‘ 蛛网行动 ’ 将成为其他国家研究借鉴的范例”。
《国家利益》分析认为，俄罗斯很有可能会实施大规模报复 —— 不仅针对乌克兰军事目标，还可能包括关键基础设施、指挥节点，甚至在其他国家的疑似目标。也可能选择在其他领域展现力量，例如导弹、网络破坏，或在加里宁格勒、北极等敏感地带制造局势升级。
更关键的是，随着集装箱无人机变得更廉价、更隐蔽、更自主，这一作战方法的传播速度将快于技术本身。我们可以预见各国军事规划者正密切研究这场攻击。北约成员国也将重新评估港口与空军基地的安全性。正如《航空航天》杂志所言：“如果你是空军指挥官，却在这种威胁面前还能安然入睡，不思如何防御、分散、加固、诱骗 …… 那你很可能会在下一场战争中失败。”而俄罗斯自己，恐怕也会迅速发展出此类战术的本土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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