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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读丨一半勾留为杨梅

淅淅沥沥的梅雨季来了。校园里学院楼旁的两棵杨梅树浸润在雨水中,路过的师生都会放慢脚步,从这两棵杨梅树上体察到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我早就开始关注这两棵树的变化。两周前,枝头的杨梅还泛着青涩的橄榄绿,如今已渐渐染上红晕。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我都会候着时机来采撷一些杨梅,甚至找学生一起搬来梯子,小心翼翼地爬高了采摘,但往往仍够不着树顶的果子——那里的杨梅吸收充足的阳光水分后,最先变红,也更容易熟透。不过也好,我不贪心,树顶的杨梅就留给小鸟享用吧。白头鹎也从来不跟人客气,它们大大咧咧地飞过来,这里啄一下,又跳到另一棵的枝头,高兴地品尝着这初夏的馈赠。

作者供图

“这些杨梅一定很酸吧?”经常有同事笑话我这个“馋老呸”,为什么年年都惦记这两棵杨梅树?

老实说,早几年这些纯天然的果子确实酸得要命。除了摘些洗净泡酒,几乎没有更好的归宿。可这两年,校园里风调雨顺、绿意葱茏,这两棵杨梅树的果实竟也变得温和了不少。尝到不那么酸的——惊喜,或一口咬下去酸到牙齿——正常,全看运气。更重要的是,“这些杨梅总令我想起小时候尝过的滋味。那一粒粒小小的果子还带着天然的黏稠的汁液。杨梅应该是酸的,不该是甜的。”我很固执地对学生说道。

为什么现在的水果越来越甜了?为什么过去那种青色的橘子现在很少见到了?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无籽西瓜虽然很甜,却少了童年时的味道?有报道称,人类确实驯化了大部分水果,让它们朝着人类期望的方向演变,于是甜度增加,但果味的灵魂却逐渐丢失。如果说果园里标准化高产的水果都是“好学生”,我却不得不怀念曾经那些充满个性的、算不上多么顽劣调皮的“问题学生”了。

我想起有一年的深秋,我和几个朋友结伴去河北滦平与北京密云交界处的野长城作穿越。层林尽染的山谷中,我遇到了同样倔强的野山枣。一边畅意地徒步,一边拨开荆棘采撷,咀嚼着那些酸酸甜甜的野山枣,口水不绝地分泌,既帮助我们开了胃,也平添了几分旅途的乐趣。这些不起眼的枣子和校园里的杨梅一样,兀自生长于天地之间,逍遥自得,并不为了讨好人类而存在。

就像电视剧《我的阿勒泰》中,母亲对女儿说的,“你看这个草原上的树啊、草啊,有人吃有人用,便叫有用;要是没有人用,它就这么待在草原上自由自在,也很好嘛……”那些枣子和杨梅,并没有被人为赋予特别的意义或期待,于是舒展、恣意地生长,反倒活成了让人羡慕的本真的模样。

网购的杨梅再大再甜,似乎并不能真的令我满足。倒是每年校园里采来的这些杨梅,洗净了,放冰箱里冻成冰球,配上夏日自调的冰饮,只要一两颗就能让整个炎夏变得清凉起来,让我快活似神仙。

我们校园里还有枇杷树、青梅树、桃树和李树。有一片蟠桃林,还是学校某位老领导从奉贤的果园引进的,每到毕业时节,瓜果飘香,硕果累累,很有些“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意蕴。老领导曾说,“这些丰收的果实,是乐见师生们品尝的。”于是,在我们校园,师生采摘水果的画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江南雨霏霏,欲去还留,一半勾留为杨梅。杨梅熟了,我想明天下班再去摘一些。不知道树上的这些宝贝,会不会还等着我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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